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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迎鳳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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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世上哪來的豬鳥,那鬿雀雖同她一同帶了個雀字,實則毫無關系,更不提那鬿雀本就是兇惡鳥獸,卻瑟著鳥身任由小姑娘擼掉全身的毛發,便該知她便不是那等同之物。

小姑娘瞟了眼被泉水打濕的羽毛,稀松的毛發黏合在一處,露出絨毛內的肉粉膚色,咋眼瞧著,確實像極了那沒毛的鬿雀。

便忙拒絕道,“哼,就算我現在不好看,我長大了也定是頂頂美的那個,你不用拿鏡子嚇唬我!”

“既不想照,那便快些變回了去。半禿著浮在水上,小心著了涼,明日頭疼的起不了床。”寂澤見小姑娘被糊弄住,走上前去抱她。

男子上身未著衣褸,身上肌理分明,只見數粒水珠粘在身上,隨著男子的動作,緩緩滴落。

小朱雀盯著那幾粒細小的水珠,匯到腹部,合成一粒大珠子,又懶懶的落進泉池中。

她忙撇開眼,心跳又莫名的快跳,半濕絨毛下的膚色眼見著變的通紅。

“就不變回去。”寂了了僵著鳥身,瞪了一眼身旁的男子,說完直接閉了眼,裝睡了過去,眼不見,心自然能靜了。

寂澤眉目微斂,靜靜的等了幾刻鐘,卻不見寂了了有任何動靜,紅喙尖嘴亦不時冒出一聲尖細細的鼾聲,倒真像是睡死了過去。

男子不信,問道,“你是想這樣在這躺上一宿?”

小朱雀的身子微微頓了一下,那鼾聲卻愈加此起彼伏的叫囂起來。

寂澤深吸口氣,忍住欲強行將她變回的沖動,沈聲斥道,“只許這次!”

忽覺語氣過於嚴厲了些,忙又好言說道,“你尚小,過多暴露自己的原身容易處於危險境地。……若哥哥不在你身邊呢,今日的事情還不夠教訓?哥哥若未及時趕到,你可曾想過後果?”

鼾聲漸漸停息,男子盯著滿池的紅蓮,地上溫和的說道,“答應哥哥,下次再也不幻了原身。”

久違的溫柔,寂了了心中一動,絲絲暖意灌滿肺腑,忙睜眼點頭,“哥哥,你將我抱回去,我便答應你往後再也不把原身幻出來了。”

“那了了說話可得算話。”寂澤忙抱起粘濕了半身絨毛的小朱雀,用外衫遮著,轉身時,已是再小丫頭的寢房之中。

竹塌上火絨絨的一片,寂澤將冰絲紗簾放下,盯著床塌。

小姑娘,如今卻像是真的睡了過去,他擡手,將冰絲薄毯輕輕蓋在小朱雀的身上。

男子身形修長,指骨分明,見小雀上三根翎毛長的頂翹,便用手來回撥弄。

“哥哥如今雖未足夠強大,但哥哥答應你,哥哥再不與你分開,自同你行走天涯,海闊天空,任你翺翔。”

說完,彎下腰去,淡色薄唇在寂了了額際翎毛間輕輕烙上一吻。

寂了了聽得歡喜,見男子低頭吻他,眉睫輕顫,忙將鳥身往薄毯中縮了進去。

半響,男子走出房門,望向房屋四周,未見異樣,便將整個小屋圈了一層結界,才離去。

等屋外腳步聲漸遠,寂了了睜眼,長長舒了口氣。

頭頂的翎羽淡淡消散,粉碎著浸入空中,她變回人身,雙手扶著胸口,那裏已雲淡雲舒沒有過多波動,只那一身奶白色肌膚依舊染著淡淡桃粉色,卻是很難了去了痕跡!

幾日後,域中小使早早的便等在央喜院外。

寂澤到達主殿時,殿內已到了不少人,長者一律身穿墨綠長衫,頂上一根烏木發簪固定。

未足二十的男子一律著煥藍色長衫,頭頂一條同色發帶綁系,女子著青翠色長衫,外披一件白色銀絲外衫,束發同男子無二,只用發帶固定。

寂澤從人群中穿過,徑直朝大殿的二樓走去。

“寂澤,好久不見你了呢。”

只見一個青俊男子小跑幾步跟上,語氣親熱。

寂澤停下腳步,側身看向身後,男子矮他幾分,面目白凈,身形消瘦。

“你?…好久不見。”打完招呼,便轉身上樓。

“哈哈哈,寂澤,你怕是已經記不清你往日的同學了吧!”幾位青年一同走近,笑著說道,目中閃過幾處精光。

“哪,哪裏記不得了!寂澤…都同我打了招呼了。”一旁的瘦小青年漲紅著臉,連忙反駁。

“成歡,寂澤連你姓甚名誰都忘了,你還在這裏袒護他?”男子諷刺。

此人生的面黑身粗,手臂抱胸靠近,眉目猙獰的盯著叫成歡的男子。

“與你習赫又有何幹系,寂澤便是將我忘得一幹二凈,我也不會喜歡你!”瘦小男子厲聲說道,聲音尖細中伴著男子獨有的粗啞,引的大殿內的眾人側目而觀。

寂澤面上不動聲色,心中卻極厭惡,便趁著二人吵鬧間,退出人群。

這幾十年在外游歷,早與同輩相熟漸遠,他心中亦有需要守護的人兒,已無心搭理這些閑暇事。

上了二層,一目望去,皆是用釉石所制的架子,沿著殿壁,陷入墻內,直至大殿穹頂,蒼龍族由古至今遺留下來的書籍竹卷皆放在此。

寂澤少時便已熟讀這裏的所有書籍,如今也不過是尋個清凈地,他繞著石制書架,緩步穿行。

只聽得,樓下少女的嬉笑,在整個大殿中回蕩。

男子想起家中的女孩,眸色漸變幽深,出門時,小丫頭還未睡醒。

了了這幾日倒算聽話,不用他刻意看管,也不見吵鬧著出門,雖他亦未刻意禁她的足,只這幾日卻也是少出門為好。

只讓他未意料到的是,小丫頭會一直將自己鎖在屋內,連帶著他也是隔絕在外。

寂澤每日晨時定去看她,只每回露出半邊衣腳鞋襪,那小胖子便早早的躲進如廁,哼唧半日,也不見出來。

他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氣惱,只幾日未瞧見人,心中難免牽掛。

寂澤揉著不經意是折起的眉心,將目光收回,餘光瞥見一處書架上,滿是紙質的書籍中,突兀的躺著一卷鋪滿灰塵的竹簡,心中微訝。

這卷宗已有年歲,外層的灰已將它染變了色,再打開一些,卻岑亮如新,仿佛在角落裏積了幾十萬年的灰燼,卻未曾被人打開過。

寂澤盯著竹簡,白底黑字,字體雋秀,透著隱隱的颯爽之氣,只文字未能認得幾個,瞧著像幾百萬年前的隸行文,只那早已失傳,如今怎會在殿中突現。

他心中疑惑,遂將竹簡收進衣袖。

此時,晨光已乍滿,已到了半午時分,殿頂上的琉璃穹頂閃過層層耀眼白光,折在眾人的身上,如同烙印一般,一一燙上印記。

突然,龍嘯長鳴,轟鳴聲動蕩,震得殿內眾人,熱血沸然,欲變了龍身,一道躥上天去共鳴長嘯。

一些龍族小輩,更是興奮異常,寂羽雖已有一千三百多歲,但因平日裏疏懶修法,心境上亦缺乏歷練。

只聽‘嗷嗚~~~’一聲,已是幻了龍身,朝著穹頂沖去。

寂澤眼見著寂羽又要闖了禍端出來,緊急中丟出一個禁制,那青色小龍便瞬間失了力,僵著龍身,重重的摔在地上。

“哎喲。”寂羽吃痛,哀叫著坐起。

望眼四周,只見數名幼童與他一起雜亂的橫躺在地上,便問道,“言巖,你可知剛才發生了何事?我怎會摔坐在地上?”

言巖雖比寂羽尚小一些,心境自持卻已然甚好,見寂羽從半空中跌落,只裝深沈著說道,“許是你家娘親覺得好玩,同你蕩秋千玩呢。”

“啊?這大殿中都擠的落不下腳,娘親是怎麽辦到將秋千搬過來的?”寂羽一面揉著摔疼的後背,一邊四處找尋美婦的身影。

“寂羽,龍嘯已過,不去集合,還在這裏東張西望什麽?”寂澤輕咳一聲,瞥了眼寂羽的後背,低聲斥責。

“巖言同我講,娘親在這處…置了一個秋千,可我瞧了半日也未瞧出哪根殿柱能承載住娘親的秋千。”

寂羽瘸著腿,尾隨著寂澤,走出大殿。

殿外,一眾小輩已分立兩旁,隨著寂勳族長及族中眾長老,一道迎接遠叢界外鳳族而來的貴客。

蒼龍族福地被群山圍繞,隱藏在山林石海當中,與東域合二為一,萬年來守護蒼龍域,使蒼龍族域門既是山亦是水。

每九百年祭祀的四十九日,才大開山門,迎接四族中人,亦有各域靈獸,頻繁出入。

竹木小橋上水仙草兒依舊搖曳飛舞,橋上瀑布卻已沒了飛水川流,只聽得一陣陣驚天轟鳴聲,從地底深處傳來,原先橫截水流的千峰萬壑,退至兩側。

昨日,已將瀑口關閉,河床上的淤泥亦清理幹凈,如今露出層層白玉石階,由大殿直沖入山底域門。

石階上的小輩,多半少不更事,未見過如此規模的動山擴土情景,表現的再穩重不過的少年,面上亦心潮騰湧,私下竊語。

此時,廊坊上已站滿族人,頭戴紅花,身著彩衣,手執絲絹,眼神熱切的望著大開的域門。

雖臨出門前囑咐婆婆看管的嚴些,心中難免擔憂小姑娘不聽管教,自顧跑出來玩耍,今日人多雜亂,若有閃失,心中突的一緊。

寂澤冷眸掃向一眾族人,見穿艷色衣裙的女子,便多留意幾眼,半日,才舒了口氣,收回視線,神色淡淡的望向前方。

寂羽見男子不停的望著廊坊,只男子視線定格時,便是一陣騷動,他跟著瞧去,便見廊坊上一雙雙熱切的星眸,正如饑似渴的盯著身旁的男子。

寂羽心中不爽,便酸笑道,“大哥你看上哪家花姑娘了?我讓娘幫你去說親怎樣?鄰家的大哥同你年歲的早成了親,大哥你卻一點不急,是還未享受夠這眾心拱月的滋味莫!”。

自家大哥本就長得俊俏,現如今雖皮膚曬的黝黑了些,面龐愈發冷凝了些,但卻更加高大威猛,風度翩翩,氣度來的不凡了,襯的他倒是像凡間話本裏的小白臉一只。

如今見他含情脈脈的將域裏的女子,個個看了遍,更是羞紅了一整片的花海。

瞧那些女子,美目顧盼間的深情,委實讓寂羽心中羨慕嫉妒的緊。

寂澤低頭瞟了眼身旁的少年,心中冷笑,前幾日的賬還未同他算過,今日倒是自己撞了上來。

男子冷笑道,“聽聞孫家小女對你很有一番別樣情誼。”

聽聞,寂羽心口猛的一驚,忙緊張問道,“大哥,你…你怎麽知道的?”

又覺嗓子顫的厲害,窺看四周,見無人註意,壓低聲,咬牙恨道,“大哥,這等糗事你怎會知道?那…那孫家小妹,真真是個陰險狡詐之徒!我同她本就無甚關系,可她卻時常尾隨與我身後,弟弟實在不堪其擾呀!”

說著,少年手臂抱胸,佯裝羸弱,身子更是顫抖的厲害。

“孫小妹既這般看重與你,便讓母親將她許配你便是。”寂澤冷笑道。

少年聽聞,嚇得面色瞬間慘白。

這孫家小女有孫婆這等廚藝了得的姥姥,吃食上自不必說,形體上更是比了了還要肥上幾圈,吃的腰圓腿肥,人高馬大。

她母系是顆火龍果樹成的精,這孫家小妹正巧繼了她母親的樣貌,面龐如抹了鳳仙花汁的甲蔻,嫣紅中透著淡淡紫氣。

大圓臉上亦是長滿密密麻麻的黑點芝麻粒兒,一雙小眼嵌在其中,又慣愛裝風雅,穿一身滿綠的衣服,招搖過市,遠遠望間,活像一株熟透了的火龍果子樹。

若只這般,寂羽亦不會躲她如妖獸,只各走各的路,權當見了一棵熟透了果子,到處炫耀的果樹,畢竟他自恃不是那好美色之徒。

可這孫家小女卻總做出意所難料的行徑,簡直…簡直有辱他們蒼龍神族的顏面!

這孫小妹,起初只靜靜的潛在院舍圍欄之中,裝做那正正經經的火龍果子樹,只在寂羽走過時,盯住他,嘴上爍爍作響,仿佛一陣風吹過,帶起的樹葉沙沙聲。

寂羽初見時,多看了幾眼,次數多了,便悉數平常了,只當真真的吹了一陣子的邪風。

可孫小妹卻不願真當了那陣邪風,便大著膽子,挨著院舍圍欄,如影隨形的跟著。

只要寂澤轉身,便又潛入草木中,嘴上那陣爍爍聲,□□的囔進少年白皙透亮的耳內。

直吵的寂羽頭脹心顫,無奈之下,狠聲警告了那孫家小女。

若再這般胡攪蠻纏,便告到族中司法殿去,叫司法長老真將她定在圍欄上,做了那真真的火龍果子樹去。

本低著脖頸,一副小女作態的孫家小妹,見寂羽要將她帶去司法殿,驚愕下,猛地擡頭。

寂羽本被那沙沙聲惱的頭腦昏脹,如今,滿眼望去皆是芝麻般的小黑點,如同一個摔爛的紅果子上爬滿的數萬只螞蟻。

他只覺得渾身毛發直立,頭眼昏花,天旋地轉,忙捂著肚子,轉身幹嘔了起來。

這般情形,全落入孫小妹的眼底,她盯著少年瘦弱的身板,顛顛撞撞的跑進院子去。

一身綠衣的粗胖身子,僵在原地,直至第二日的晨光升起,才施施然離去。

自那日後,寂羽便不再受那孫家小妹糾纏之苦,身心亦跟著舒暢了不少,即便是烈日當頭,亦站在路邊,欣賞了半日仙靈花草,心中只覺爽暢。

之所謂久困與黑暗中的人,見了幾日記憶中的太陽,心中愈加歡喜,自然戒備亦大大的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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